2024年12月26日 星期四

典故「天根遊於殷陽」有何寓意?

典故出自《南華經.應帝王》。「天根」是人名,「殷」是山名,「陽」指南方。天根遊玩於殷陽而遇到了聖人,帶出了道家治國和治心之道。現簡述典故如下:

天根在殷山南面遊玩,來到蓼水河的上面,遇上了無名人。天根請教:「請問應該如何治理天下呢?」無名人說:「請你離開吧!你是鄙陋之人,竟然問這些令人發愁的事,我正要與天地造物者同遊。平日厭煩的時候,我會駕乘在太虛飛翔的大鳥,超出時空以外,遊玩於空闊無邊之中,或暫居於廣大無際的曠野。你為何以『治天下』的俗事來打擾我的內心呢?」天根又繼續追問,無名人說:「你的內心要淡泊,意氣要平和,順應百姓的自然本性,做任何事都不是為了自己私利,這樣天下便可大治了!」

無名人雖然是聖人,但身為「人」同樣會有煩厭的時候。不過,他能夠覺悟修心,觀照內在,不希望天根問及世俗的煩事。道家主張的「遊」是心遊,重視心靈的滿足及快樂。天根在殷陽遊玩,心中卻仍記掛太多煩惱,無名人則提醒他,淡泊恬靜才是最重要的,不要有執著的心,按著大眾需要而無私付出,天下便會大治。正如《道德經》所言:「不欲以靜,天下將自正。」沒有私欲便會平靜,也不會擾亂天下,社會便安定太平了。


大眾,仔細諦聽,世外者,世法之外也。識破世法非真,幻情是假,一切有為,夢境無常,清淨身心,以出世之外也。

諦聽,即專心聆聽。王常月祖師指出,「世外」不是世界以外,而是世法之外,乃世間一切有為法之外,亦即人生總總的現象。所謂「有為」,是由人所為的一切法,如名利、語言、文字、色相、愛欲等,都是有為法,乃因緣聚合而生,緣盡則滅,變易無常,所以並不恆久,也不真實,就像夢幻影像。知道這道理的人或許不少,但罕有「識破」之人,能體會到世法之不實,回頭是岸。相對於「有為法」,「無為法」便是清靜、虛空、法身,是通往永恆之道的門徑。那麼如何跳出世法之外,證悟大道?唯有清淨,減少私欲,澄明心地,使身心真正達至常清常靜,才可出世以外,走近大道。

2024年12月19日 星期四

典故「肩吾見狂接輿」有何寓意?

典故出自《南華經.應帝王》。肩吾和接輿都是上古修道的高人,「狂」指狂人,即狂放不羈的人,不是真瘋。典故借用兩人的對話,說明道家重視自主發展、自在生活的理念。現簡述典故如下:

肩吾去見狂人接輿,接輿問他:「那個日中始對你說了甚麼?」肩吾說:「他告訴我,做國君的,只要按照自己強大的意志推行法令,無人膽敢不服從歸化﹗」接輿說:「這是扭曲人的本性啊!用這種手段治國,猶如在海底鑿河,叫蚊蟲負山一樣。治理國家,難道是治理外在的表象嗎?聖人治理天下,是先端正自己而後感化別人,推行政令不過是使百姓發揮所能,不強人所難罷了。鳥尚且懂得高飛以躲避羅網和弓箭的傷害,鼠也知道深藏在社壇底下,以躲避煙燻和挖鑿的傷害;難道人們還不如這兩隻動物嗎?」

莊子認為,以高壓手段對待人民是行不通的。強迫他人服從自己的意志,這不是最好的方法,尤其要人滿足一己私利,百姓若不是反抗,便必然像動物般本能逃避。《道德經》曰:「聖人無常心,以百姓心為心。」聖人能無私無偏地照應萬物,而不存在個人好惡私念,真心希望百姓平和安樂,豐衣足食。因此,他會關注百姓的真正需求,讓他們按自己的傳統和生活模式發展,各展其長,社會安定富足,這是道家最崇尚的理想社會。

雖然,參透出世的是誰,畢竟要送這出世的人,到世外去,方是出世。卻又不是把身子送在世外。天地之大,世界之廣,那裡是世外?

本篇開首提及,發心修行者要有出世心,但出世不是指身軀離開俗世,王常月祖師進一步解釋,我們需先參透何謂「出世」,究竟是誰要出世?是要將「這出世的人」送到「世外」去才叫出世嗎?不是的,移往世外並不是出世,因為世界這麼大,宇宙這麼浩瀚,究竟如何界定世外?是指家庭以外?城市以外?國度以外?還是地球以外,甚至這個維度以外?我們要發心修行,是因為覺醒到自己的不足,想要回歸正道,調整自己的人生方向,不再隨俗流轉。世界無分內外,修行不是要逃離現實世界,因為無論我們如何出離,還是身處這世界中。能抽離的,最重要的是我們的心,不再沉溺於名利聲色,一心專注於清靜解脫之道。

2024年12月12日 星期四

典故「四問而四不知」有何寓意?

典故出自《南華經.應帝王》。「應帝王」是《南華經》內篇最後一篇,全篇討論應該怎樣才是好的管治者。現簡述其中典故「四問而四不知」:

齧缺問老師王倪,問了四次,王倪每次都回答不知道。但齧缺明白王倪的意思,高興得跳了起來,前去告訴王倪的老師蒲衣子。蒲衣子說:「你現在終於知道了吧!五帝時代的有虞氏,不及更早年三皇時代的伏羲氏。因為有虞氏還想以仁義來取得人心,雖然他也獲得了眾人的擁戴,但從未超脫人為的概念,仍受外物牽纏。至於伏羲氏,他睡覺時悠然舒泰,醒來時無思無慮;任憑他人稱呼自己為馬,或稱為牛,皆不為外在名聲而影響內心。他體悟大道,智識可靠,德性真實,從來沒有受過事物的牽累。」

理想的管治狀況,是聽任百姓需要而過著自然的生活,不將個人觀念強加於大眾身上。三皇時代民風淳樸,大家都睡得愜意,人性是最自然的,這是道家理想的聖王世代。用「仁義」治國不是不好,但不是最高境界,仍有是非之爭和人性的束縛。最好的境界是大眾無分彼此,不為名聲爭奪,人人都擁有清靜自然的智慧。典故中王倪四次回答「不知」,是要讓齧缺深入領悟如何契合大道,因為關於「道」的問題需要在修心之中證達,而不是通過觀念就能表達清楚。

法亦非真,順中用逆,鬼神莫測其機。逆中用順,陰陽不出其算。非是有心為作,用意推詳,乃神明智慧理性,本來如是,原不是另有甚麼出世的妙法也。

無論是出世法還是入世法,都是修行而已。「道」和「法」皆不可執有,道法畢竟是空,本無實相,修行人切勿執空,或執於出世法和入世法任何一邊。上節提到的「出世高人」,不管身在何方而心在聖境,你以為他順著出世之途,但有時又不是完全出世,甚至可能更入世;你以為他入世,但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出世。怎樣判定出世抑或入世呢?誰也無法測量當中玄機。「出世高人」不是有心去行出世法,又或者刻意做出出世的行為,而是契合天心,以清靜智慧,內觀如實之自然本性,即是真修行。道教修行本來沒有一種出世的妙法,刻意告訴別人「我在行出世法」,這並不是真的出世。

典故「子桑哭窮」有何寓意?

典故出自《南華經.大宗師》。子桑,即「莫逆之交」裡面的子桑戶;哭窮,指哀歎貧窮飢餓的慘況。典故記載了子輿與子桑的對話,現簡述如下:

子輿和子桑是好朋友,某次連續十天下大雨,子輿估計子桑應該在家餓著,或許已經病倒了,於是包好飯菜帶給子桑。走到子桑家門口,聽到裡面又似唱歌又似哭泣,原來是子桑彈著琴唱道:「是父親嗎?是母親嗎?是天意嗎?抑或是人為呢?」聲音有氣無力,吟唱的詩句亦急促。子輿直接走進屋內,問他為何唱成這樣的調子。子桑答:「我在思索何故我會貧困到如此境況,我實在不知道。父母難道會希望我貧困嗎?天地無私地孕育我,難道會偏頗而使我貧困嗎?我實在找不到自己貧困的理由啊!但我真的走上了絕境!這就是命嗎?」

雖然春秋時期沒有「因果」及「宿世」等用語,但「天道無親,常與善人」、「天網恢恢,疏而不失」等理念亦近。一個人的命運遭遇,本來有著各種複雜的原因,有宿世業力的問題,有時代環境的影響……面對不可知的命運,不可變的因素,能改變的只有自己的內心。面對生活艱難,我們一方面要「守分安命」,另一方面要積極裝備自己,等待時機轉變。能夠「安命」而不怨天不怨人,並且勉勵自己,這就是以「道」為師。子桑不怪責天地,不怨父母;能知命、安命的人,方是大宗師。


但出世的高人,自有最上一乘出世之法。這出世法,即世法轉身,本都無法,因心而有。

道教修行的「出世」,雖然亦強調先抽離自己,在寧靜之地清淨身心和專心修煉,但更重視「身在凡而心在聖境」的功夫。所謂「出世的高人」,是指心性修為極高之士,有一套「最上一乘出世之法」。何謂「最上一乘」?即無論身處何方,都「心在聖境」,內心達到「常清靜」的境界。真正的出世法,本來就不應分為「出世」和「入世」,這種分別只是一體的兩面分法而已,甚至本體的「法」,都是因為我們的「心」而顯現。法性本空,不可以文字及言語證達,只是因為要度化眾生本心而展示各種法門。「本都無法」是要破除大眾對「法」的執著,最終不可糾纏在出世法與世法。不取著法,即能契入大道,入最上乘。

2024年11月28日 星期四

典故「莫逆之交」有何寓意?

莫逆之交,亦作莫逆之友,原文是「莫逆於心,遂相與為友」。在《南華經.大宗師》出現了兩次,一個典故有關「子祀、子輿、子犁、子來」四位友好,另一個典故如下:

子桑戶、孟子反、子琴張是好友,他們共同表示:「誰人交往可以不著於相?誰人幫助他人而不著於相?誰人登上頂峰及遊於沒有窮盡之處而不懼生死?」三人相視而笑,心心相印,認定彼此是最好的朋友。某天,子桑戶死了,還未下葬。孔子派子貢去助理喪事,只見孟子反和子琴張,一個在唱歌,一個在擊樂,二人又互相對唱:「啊﹗桑戶呀﹗你已經歸本反真了,而我還在做人呢﹗」子貢看不過眼,質問他們:「這樣對死者唱歌,合乎禮嗎?」孟子反、子琴張相互看著對方,再向子貢笑說:「你又怎會懂得禮的真實含義呢?」

「莫逆」即沒有違背,相互順心,情投意合。典故中三人志趣相投,理念一致,同樣不為現狀所迷惑,內心早已跳出了物質世界,並抱著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。三人在精神上互相溝通,不須多言便知彼此想法,從不著於形相,所以不拘泥於世俗之禮。面對朋友離世,他們將敬禮融入於音樂中,將「禮」提升到自然無相的境界。而三人「相視而笑」,就是心有靈犀,而且意向一致,這便是真正的「莫逆之交」。

2024年11月21日 星期四

大眾,既知生死兩途,輪迴苦惱,便當發願生心,以求出世。

本章為「清淨身心」,修行不離此身和心,方法就是「清淨」二字,目的是解脫生死輪迴之苦,證道歸真。王常月祖師直言,皈依道門,當知眼前只有生和死兩條路,若要超升入道,須先「發願生心」。儒家講求「立志」,如孔子云:「吾十有五而志於學。」道教則強調「發願」,如呂祖曾發願:「度盡天下人,方證位真仙。」有了發願,修行才有明確方向。那麼,道門弟子要發甚麼願呢?信奉大道者,必以證道成仙為首要目的,另一方面可發願眾生皆得離苦證道。王常月祖師教導大家,可先發願「以求出世」。「出世」不是指身軀離開塵世,而是內心不受世俗污染,要有清淨的功夫,即《重陽立教十五論.離凡世》所指的「身在凡而心在聖境」。生活離不開世俗,但心靈必須保持純真簡樸及覺醒,方可免於沉淪。